晴空朗朗。
一声短促的呻吟从Level：10-X-309的身躯内传出，很快就随着化为光粒的躯体一同消失不见。
“啧，不就是从兔子进化成了狗而已嘛，还以为这个所谓的更新有多大意思——还不是一样无聊。”
掉落在地面上的短刀被一名男子弯腰拾去。他习惯性地在手中转了两转，将其收回了刀鞘。
“喂，柴哥，姓白的好像还是真的没在公告上造假，果然这家伙是能受到物理伤害的。就这种东西，似乎比兔子还要好刷啊。”
他一面检查着制士面板里是否有掉落物之类的东西，一面向旁边的人汇报情况。另一人却只是深吸一口气，沉默了一会，像是有什么不满似的，从鼻孔将气用力地喷出来。
顺带一提，他现在使用的制士面板的虹膜投射功能——也就是直接在眼前展开和VR游戏一样的界面，在这个游戏开始之前几乎是没有人用的。原因在于相较于直接投射光屏，进行传统的图标点触来说，虹膜系统实在是过于繁杂：因为并非真正的与神经相连接，所以不论进行哪一项操作，都需要使用者将精神集中在该项指令上，才能像输入某种命令符一样运行。所以在使用虹膜系统的时候，首先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外界（也就是五感），其次如果要进行多项操作的话，速度也比不上普通的光显投射。
但在游戏开始之后，制士面板虹膜投射的系统似乎进行了一波极大的更新。界面和光显投射一致不说，速度也瞬间跟进了上来，神经控制的指令速度甚至可以超过一般人的输入速度，外加上比光显投射更加保密。不过还是存在着无法及时感知外界的缺点，目前虹膜系统和光显系统的使用人数大致上是五五开。
“白祥到底在盘算着什么……就算是把怪物设计的再强，也完全可以组队进行猎杀，经验值上的获取并不成问题，更不要说现如今的怪物强度甚至连组队的必要都没有。除去游戏初期不幸或是因为实在能力不足而死去的那些人，剩下的这些应该都有着战斗经验了。按极坏的状况考虑下来，最终能剩下八千以上的人的概率至少九成。而白祥一人——不，就算真的有一百个人投靠他好了，战力比是也接近1：80……把自己放到这样劣势的局面上，也要开始这种垃圾游戏。他的目的，到底是什么？”
“如果能理解一个疯子的想法，那你就也离疯子不远了，柴哥。”
先前战斗的男人关掉了制士面板，无趣地抱着双拳倚靠在一旁的墙壁上，双眼注视着天空，对没有特殊掉落这一结果感到非常不快。
他稍微斜过眼，顺带观察着身旁较为年长的男人的反应。
“可就是放不下啊……”
“嘛，算了。反正让你不去想这些事情也应该是不可能的。我倒是无所谓，随便姓白的怎么搞，我只负责干自己的事情，以及保护你活着，直到结束，就完事了。其他的我管不着，也没法管，毕竟像我这种只会用拳头讲话的人脑袋一般都不利索。”
“可别这么说。战斗方面仰仗你固然好，但我也是一直有在努力跟你学些技巧啊。所以换回你的角度，多在战术和计划方面下些功夫，应该也不算太大的问题吧？毕竟……”
他最后还是沉默了，只是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，取出一支点上放入口中；也不抽，只是默默地用牙咬着滤嘴，任凭火圈慢慢燎出越来越长的一截灰烬。
良久，那人才蹦出一句答非所问的话：“从这个狗屁游戏开始之后，你好像就没训过我别抽烟了，柴哥。”
“呵，谁知道我们还能活多久，你想干什么那就干吧，万一……这是最后一次呢。”
“最后一次吗……呵，像你会说出来的话。”
他猛地吸了一口香烟，然后半张着嘴，让烟雾随着呼吸缓缓地淡出，直至消弭于空气。
这样的时间还能维持多久呢？他这样想着，脸上却不露出任何表情，摆出一副在思考着对方提案的样子。
本来没有这个游戏的话，自己完全可以遵守自己当初的承诺，直到最后……不，虽然不愿意去想，但的确自己的承诺完结的方式只会有一种。说起来，到底是谁保护谁啊……定下那种规矩，明明就是不想让我死吧。可明明真正出问题的，不是我才对。
……
“那好吧，就按你说的，我也跟着你学些你说的用脑子解决问题的方法吧。虽然……时间不多，不过还请多多指教。”
他梗了梗脖颈，答应了那个人的提议。
“‘多、多、指、教’。哈，光是这个词就可以看得出来你进步很大了。那就这么说定了，从今往后，我跟着你学习战斗的技巧和方法，而你跟着我学习怎样用战斗以外的方式解决问题。等一切都结束之后，这种关系就会结束。记得别耍赖啊，小鬼。”
“也是时候该改改叫法了吧，柴哥？现在我好像已经不是当年被你救下来的小鬼头了吧？”
“从年龄上来看或许没错。那这样吧，等你的心什么时候从那个地方、那个时候回来，我就顺你的意思改口，怎么样？”
“‘心’吗……”
年轻的男人想了一会，突然轻轻地笑了一笑，摇了摇头：“不懂——完全搞不懂呢。”
“……”
他将只吸了一口的香烟取下丢向地面，用脚尖揉捻着，眼睛也只注视着渐渐熄灭的火星。
“因为如果只是心的话，早就已经收回来了啊。”
丢在那个猩红色的回忆中的，只剩下……
“……你也会说这样的话呢……现在轮到我来琢磨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。这算什么？报复吗？”
“哪有。没什么意思。叫我什么的问题……就这样吧，如果你什么时候愿意改口了，就叫我的名字就好。”
“你的名字？哈……”
“喂，可别跟我说你忘了。”
“怎么可能。戚月火，可能忘吗。我是想说，如果可以的话，你也不用叫我‘哥’了，也直接叫名字就好——跟你说过的吧，柴均程。”
“如果我想的话。”
“改改你那倔脾气，以后我不在的话，可没人会护着你。”
“呵，谁稀罕有人护着我，恶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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